2014年12月27日，汉口精武武汉五湖产业园里空无一人。王筝 摄　　

　　精武鸭脖是湖北武汉最有名的小吃之一，因为起源于汉口的精武路而得名。精武鸭脖是将川味卤方改进后用在鸭脖上，具有四川麻辣风格，香味扑鼻，口感刺激，鲜美无比。

　　精武鸭脖之于武汉，不仅仅是一道佐食小吃，更是数百万武汉人多年来舌尖上的一种情结，近年来更是成为武汉享誉全国美食界的一张极具老街风情的城市名片。

　　汉口精武路，因鸭脖而红遍全国。一条不到千米的精武路，走出了数十个千万富翁。而精武鸭脖的品牌价值，在估值中更是达到30亿元之巨。

　　据业内人士介绍，追踪溯源，最初的精武鸭脖起源于20年前汉口精武路上汤腊九家的小作坊里。精武鸭脖一经面世便深受武汉市民喜爱，一时间，“九九精武”、“九九王精武”、“精武人家”、“汉口精武”、“精武路第一家”、“王松林精武第一家”、“可可精武”等多个品牌如雨后春笋般从精武路走出来。据统计，自1996年至2011年间，精武路鸭脖店最多时曾发展到60余家。

　　其中，做得最大的、产业化最早的，当属涂国华的“汉口精武”。

　　1996年，受同学吴继学（“精武人家”老板）等人影响，涂国华结束了餐馆的生意，回到精武路专心经营鸭脖子的买卖。

　　在研制出自己的一套鸭脖子卤制方法后，涂国华将当时红极一时的JJ歌舞厅门面花高价钱租下，并起名“汉口精武”开张售卖鸭脖。2002年前后，他每天的鸭脖子销售额便达数万元。

　　2002年6月，池莉剧本、陶红主演的电影《生活秀》在上海国际电影节获最佳影片、最佳摄影、最佳女演员三项大奖，随后又获华表奖、金鸡奖，成为当时最火的影片之一，武汉的鸭脖子迅速风靡全国。随后，精武鸭脖也走上了扩张之路。

　　2003年初，汉口精武开始和中百仓储合作，将散装的鸭脖卖进超市，一时间获得市民的热捧，甚至当天刚送的货一上午就卖断了。

　　同年，时任武汉市副市长的张学忙到汉口精武路调研鸭脖市场，在考察多家鸭脖品牌后，张学忙对涂国华的汉口精武“鸭脖子进超市”营销思路给予了肯定。在召开两次“关于精武鸭脖产业化的研讨会”后，该市政府选择扶持汉口精武建立鸭脖工业园，实现鸭脖的工业化生产，涂国华的鸭脖子产业也被选为武汉市重点农业产业化项目。

　　2003年12月，武汉一年一度的食博会吸引了全国各地众多的食品商参展。为打开全国市场销路，涂国华花费10万元在食博会租下70多平方米的大展位，并请来吉庆街著名的“四大天王”现场演奏电影《生活秀》的曲子助阵，此举吸引了全国各地超市和加盟商的注意，100多家厂商与汉口精武在食博会上达成了合作意向。

　　2004年下半年，在武汉市政府扶持下，汉口精武在武汉市黄陂区武湖农场投资建设起第一个食品工业园。该工业园占地26亩，一期投资2100万元，于2005年9月正式投产，集养殖、屠宰、清洗、卤制、包装、研发于一体，每年深加工鸭子1800万只，产值1亿元以上。

　　2004年，涂国华找到食品专家，研发出真空包装的鸭脖及鸭系列产品，其保质期长、方便携带的特点满足了外出和来汉人员携带特产的消费需求，完成了汉口精武从卤菜到休闲食品的转型。

　　2005年，涂国华又在武汉的黄金地段开出近20家汉口精武专卖店；2006年，为扩大汉口精武品牌竞争力，涂国华花费200万元，请来《生活秀》女主角陶红做形象代言人。

　　至此，汉口精武开始进入全面快速发展期。

　　白手起家

　　从个体小作坊到产业化第一人

　　自汉口精武的第一个鸭脖工业园在黄陂武湖投产后，2005年至2011年，汉口精武进入了企业飞速发展阶段。

　　2008年春，汉口精武规划投资3.8亿元、占地500亩的中国鸭产业文化城正式落户咸宁崇阳；2009年3月，该项目在崇阳经济开发区破土动工，包括屠宰加工厂、肉鸭饲料厂、羽绒加工厂、全球种鸭基因库、观光农业园、有机肥料厂、四星级酒店等在内的多个大型链条项目正式动工。

　　2010年5月，产业城屠宰加工厂正式投产运行，预期规划到2015年年肉鸭屠宰量达到1亿只。同年，崇阳县建成养殖小区34个，竣工鸭棚近400栋，其中，年出栏10万只以上的小区26个。

　　“汉口精武公司采取"龙头企业+基地带农户"和"龙头企业+合作组织+农户"的产业化运作模式，推行"订单农业"，企业一头对外联结市场，一头对内联结农户。”汉口精武农业发展崇阳有限公司相关管理人员向长江商报记者介绍，“同时，政府方面对肉鸭养殖业给予政策补贴，不仅有每平米35元的养殖场建场补贴，还提供了相应的养殖补贴，保证农户的收益。企业方面则向农户免费提供鸭苗、饲料和技术指导。”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企业资金流相对充裕、肉鸭销路通畅、政府政策顺利的基础之上。”熟悉汉口精武危机内幕的知情人士向长江商报记者表示，“一旦资金出现问题，农民收益无法保证，企业就会出现危机。”

　　苏晓峰是2007年进入汉口精武公司的，当时正值公司大规模扩张期和上升期，“发展得太快了，就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环境好的时候问题都看不出来，一旦环境不好了，问题就全都显露了。”苏晓峰说，“打比方说，一只鸭苗的成本是3元，政府补贴给企业2元，企业在向农户回购一只肉鸭的时候，只需付出2.5元就能达到合同里给农户的1.5元的保底利润。但如今政府补贴没有了，企业要达到1.5元保底利润所要付出的成本总价为4.5元，基数一大，企业就负担不起。再加上如今银行贷款收紧，企业资金短缺，就更无法继续向农户收购肉鸭了。”

　　对于肉鸭的需求，“汉口精武即便在最鼎盛时期，也只有每年1000万只到1500万只左右。”苏晓峰介绍，“这与一亿只的规划相去甚远，超出了汉口精武在市场上所能负担的范围。”

　　此外，汉口精武所生产的产品，也是以鸭脖、鸭锁骨、鸭掌等“零部件”为核心，对于整鸭的产品研发和市场开发方面，也迟迟没有跟上进度，这让崇阳基地的产能出现了严重“消化不良”的状况。

　　扩张之路

　　产业扩张太快 汉口精武“负担”太大

　　转型失败

　　电商破局之路夭折　亏损基地致资金链断裂

　　汉口精武危机初显时，涂国华想到开启电商之路，谋求互联网转型拯救企业。

　　2014年1月7日，汉口精武农业集团的电商平台“品天下”正式上线，除经营鸭产品外，还经营生鲜蔬果、熟食快餐、休闲食品、粮油调料、酒水饮品、进口食品、地方特产和日常用品。通过品天下电子商务平台结合汉口精武旗下的直营店，形成O2O的商业发展模式，力图通过互联网将湖北当地的特色农产品推广到全国。

　　为把电商平台做起来，涂国华还请来亚马逊非洲区的高管为之运作。可惜当时“大势已去”，加上蔬果、粮油、酒水、调料等产品亦非汉口精武所长，最后电商平台没有起色，从亚马逊挖来的高管也黯然离去。

　　雪上加霜的是，汉口精武一次性还给农商行9600万元后，却未能再从该行获得贷款。

　　“汉口精武这些年来的投资资金和流动资金，大部分也都是从银行借贷而来，其中农商行是汉口精武最大的合作银行。如今连农商行都不愿再借贷了，说明除了政策风向有变导致贷款收缩之外，银行对汉口精武的盈利能力也产生了一定怀疑。”上述知情人士分析。

　　“2010年汉口精武崇阳基地投产，2011年汉口精武产值达到巅峰，2012年增长基本停滞，2013年已经无法阻止颓势，到了2014年，企业已经是在苦苦支撑。”苏晓峰将汉口精武深陷危机的主要原因归于崇阳基地的亏损，“依仗汉口精武武湖工业园深加工这一块的利润，每年还是可以进账几千万的，但都丢进崇阳基地那边了。崇阳基地的亏损是影响汉口精武资金链断裂的重要原因之一。”

　　信心未死

　　“未到山穷水尽之地”

　　“以前大家在精武路一起做生意的时候，虽然互有竞争，但是谁家有个麻烦，找街坊借个三五百万元度过难关也是有的。”一名从精武路出来的鸭脖老板说，“但这回，涂国华的事不是我们能够帮得上的，他的摊子太大了，也不会来找我们帮忙。”

　　汉口精武崇阳基地的陈志经理则认为：“虽然目前汉口精武比较困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企业在武汉、崇阳等多地都有房产门面和地皮，固定资产还是比较可观的，并未到山穷水尽之地。”

　　苏晓峰向记者透露：“为了企业，涂国华已经将自己名下的房子和车子都抵押了。如今一方面，涂总正在向省委省政府寻求帮助；另一方面，他也打算寻找合适的合伙人以出让部分股份的形式来渡过此次危机。”